作者:汽车大观 时间:2024-02-22 浏览量:28887
中汽协发布的两组数据让人一喜一忧。
一喜是,2023年,我国汽车销售超过3000万辆,创历史新高。其中货车销售353.9万辆,同比增长22.4%;新能源汽车销售949.5万辆,同比增长37.9%,市占率达到31.6%,高于上年同期5.9个百分点。
一忧是,在353.9万辆货车、949.5万辆新能源汽车销量中,重卡销量91.6万辆,新能源重卡仅为3.4万辆,新能源渗透率也仅为3.4%,与2022年持平。数据发布者中汽协的评价是:新能源重卡整体电动化进程仍处于起步阶段。
我国商用车的新能源化起步于2009年的“十城千辆”(包括出租车),而乘用车的新能源化是2024年开始对私人购车补贴后才真正起步,可如今,乘用车的新能源化已一飞冲天,商用车却还踟蹰于起步阶段。
何以至此?
不久前,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分别在十堰、天津、济南举办的三场与重卡有关的研讨会:《运输结构调整与干线物流新能源化高端研讨会》《低碳交通与甲醇商用车推广应用研讨会》《清洁智慧能源高质量发展大会》,为我们揭开了这个迷。
乘用车技术移植到商用车上不够用
如果从“十城千辆”算起,我国新能源汽车在短短十余年内就实现了从0-1的突破,不仅技术世界领先,市场化也做得风生水起。业内外许多人认为,将乘用车上的新能源技术移植到商用车上也能取得同样的成就,实际上也是这样做的。但事实证明,二者之间有很大差别,划不成等号。
两者最大的区别是,乘用车是高档耐用消费品,主要用于代步或用于彰显身份(出租车类除外),而商用车是重要的生产工具,用户购买使用它是用以盈利赚钱。
使用目的不同要求自然也不同,商用车用户要求的是购买和使用成本尽可能低,运输效率尽可能高。能耗大、拉得少、补能时间长、出勤率低都是否决项,任何不成熟的技术都会遭到冷遇和排斥。
我国目前主推的新能源重卡技术主要包括充电、换电、氢燃料三种,前两种是新能源乘用车技术的外溢,第三种已被我国明确暂不适用于乘用车,而未来可期。不幸的是,与仍居重卡主流位置的燃油车相比,这三种技术都有短期内难以弥补的缺憾。
充电、换电、氢燃料技术各存短板
充电重卡的短板是续驶里程不足,充电基础设施不够。国家《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》提出,加快大宗货物和中长距离货物运输向“公转铁”“公转水”转换。在这一方针下,大于500公里的长距离运输主要由铁路、水运承担,500公里以下的干线和中短距离运输由公路承担。但对充电重卡而言,500公里的旅程仍嫌过长。
目前,我国充电重卡的百公里电耗水平约在200度左右,续驶300公里需搭载600千瓦的电池,电池自身的重量达到3吨,续驶500公里需搭载1000千瓦电池,电池自重达6吨。
电池既占用车的载物空间,又占用车的载重量。与燃油重卡相比,在现行车辆外廓尺寸和载重量标准下,电动重卡在载方和载重方面都有明显差距,多装电池就要少装货,直接影响用户的运输收益。
2022年以来,我国重卡制造企业相继推出适应远距离运输的搭载500度以上的大电量充电、换电重卡,可以相对减少电池的装载量,但充满500度电需要2小时,同样降低了运输效率,影响用户运输收益。
影响长距离货物运输的还有充电设施不足问题。这些年社会上充电桩增建了不少,但主要是为乘用车服务的,给重卡用的并不多,长距离运输干线上的布局更少,且没有形成网络。
这两大问题导致的结果是,目前,充电重卡的使用场景主要局限在港口、矿山、钢厂等特殊场景以及100—200公里短途运输线路内。
换电重卡也面临两大痛点。一是换电站稀缺,有数据显示,目前全国服务于重卡的换电站数量不足400座,也停留在点状布局阶段未能成片成网,不能有效覆盖运输干线场景。
二是市场上换电技术已有10多种,但换电站多为企业自建自用。这就引出两个棘手问题,一个是电池品牌多,尺寸、充电接口不同,导致“各扫自家门前雪,不管他人瓦上霜”“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”的现象普遍存在。这种问题在乘用车领域也曾发生过,国家统一电池标准后才得以解决。
企业自建自用换电站衍生的另一个问题更棘手,就是换电电池的产权多姓“私”,基本掌握在各家使用企业手里。其结果是,电池只能在本企业车辆中周转,难以与其他企业的电池互换,更难以实现社会共享。
这一问题在乘用车领域依然存在,还没有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。蔚来与长安联手,试着通过建立换电电池标准、换电体系、电池资产管理机制、换电产品预研合作生态,实现双方车辆共建共用换电站。
这种由车企牵头的合作方式,可以解决合作伙伴之间产品的换电问题,如果合作范围无限扩大,似也能解决社会问题,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。而移植到商用车领域,恐怕不是一两家车企、一两家运输企业合作就能成的事,以李斌为代表的造车新势力那种不计成本的搏命做法,也是商用车企业、运输企业难以借鉴的。
与充电、换电重卡相比,我国氢燃料电池重卡已经具备了500公里以上的续驶能力,加氢时间也与加油时间相差无几,在氢气供应条件好,价格可控的西北地区展现出良好的发展前景。但在干线运输量最大的东南部地区制约因素很多,主要的是“两高”。
第一高是车辆初次购置成本过高,目前还离不开每辆车百万元上下的央地两级政府的高额补贴。这等价格对于一般运输企业和个体运输户来讲,可能只有嫉妒恨的份了。
第二是补能成本过高。氢气的制备、储存、运输、加注环节多,成本高,技术也不完全成熟。其中难度最大的是氢气的运输。从宏观上看,我国并不缺氢,但在内地多的是化工、钢铁、炼油厂的副产氢,因为这些氢还有碳排放,被称作灰氢,能否用在交通工具上争议很大。
近些年我国西北地区建设了大量风光发电设施,其生产的电出路有二,一是上电网东送,二是上不去网的就地电解水制氢再东送。但无论是送电还是送氢,都卡在能源产地和消费市场相距遥远的难点上。
能源主要有固态、气态、液态三种形态,业界公认的能源远距离最佳输送方式是陆地用管道、海洋用船舶的液体运输。因为液体的能量密度远高于气体,管道和船运的效率又远高于车运。可惜的是,目前我国液氢管道运输还处于初建阶段,气体氢还只能按一定比例添加到天然气管道中输送,送到目的地后也不会再分离出来。西北地区远离海洋,船运自然无法实现。
氢气的陆路运输主要靠车运,一辆载重49吨的压缩氢气运输车能装运350公斤压缩氢气,但送达目的地后只能卸下250公斤,因为罐体还需留气保压。一辆燃气重卡的百公里气耗在10公斤以上,如果路途遥远,氢气运输车路上消耗的柴油可能比车上运输的氢气还贵,未来显然不能依靠如此效率低下的方式支撑氢燃料汽车的发展。
重卡新能源化有待政策技术的新突破
与乘用车相比,商用车的新能源化更真实地反映出市场的主导作用。
乘用车的高档耐用消费品属性,使其不仅具有交通工具的基本功能,更有显示消费者自身政治身份、所属阶层、财富地位、兴趣偏好、个性追求等的作用,因此在乘用车新能源化过程中出现的成本、税收、充换电不便、退役电池回收折旧难,甚至危及生命安全的火灾等诸多问题,都能够在消费者的宽容忍让下逐步得到解决。
但在商用车领域,消费者的这种宽容忍让是不存在的,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影响商用车新能源化的进展,这就使新能源商用车的市场化之路更为艰辛。中科院院士、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欧阳明高指出,我们不是没有技术方案,而是我们面临着技术门槛不断提高的挑战。
数据显示,交通领域作为最大温室气体与空气污染物排放源之一,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15%。我国交通运输的碳排放量约占全国碳排放总量的10%。截止到2022年6月,我国重卡保有量960万辆,占商用车保有量的24%、占汽车总保有量的3%,但二氧化碳排放量占比却高达47%。这表明,重卡的新能源化对我国碳达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,重卡的新能源化是必行之路,需要从政策到技术、到基础设施建设、到用户使用、到退役电池回收等多环节,统一进行梳理、统筹解决。
政府要做的应该更多一些。比如科学规划重卡充换电基础设施运输干线布局,加速补足充换电基础设施短板;放宽电动重卡的车辆外廓尺寸、载重量标准;统一电池尺寸、接口标准,解决产权问题;推动退役电池回收利用体系的完善,解决运输企业后顾之忧。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完美解决,电动重卡的社会化推广将难以实现。
更重要的是要发动产学研用各方携手合作,解决电池自重大、续驶里程短、挤占车辆载运空间和载重量、氢车氢能成本高,制备、储存、运输、加注难等问题。总之,新能源重卡长距离运输的实现,还有赖于一系列政策的调整和关键技术的新突破。
商用车的新能源化离不开交通物流市场的需求,车企和供应链在技术路线选择、车辆开发等方面要充分考虑物流企业的意见,不断探索适用场景,开发新的商业模式和产品。造车方和用车方要在技术发展中不断磨合、竞合,甚至融合才能高效实现商用车的新能源化。
还有一种选择:“在当前商用车电动化、低碳化、氢能化技术路线还存在较大不确定性的情况下,我们应该一方面不断加速商用车电气化的进程,另一方面高度重视清洁低碳、零碳燃料汽车的推广使用”。这句话是清华大学车辆及运载学院教授、航空发动机研究院副院长帅石金教授说的。他推荐的是甲醇燃料汽车。(甲醇燃料重卡请待后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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